“工人新村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平衡。现在人口老龄化,老人们从家里搬出椅子围在一起聊天,有时半夜十点回家看到这些空荡荡的椅子,有种奇异的感觉,这是他们白天的生活,在公寓是很难想象的。”“上海·故事”读书会“知沪者说”第四期,经历了从新村到社区过渡过程的青年作家张怡微,与现场读者聊起工人社区的情感结构。
张怡微住过三个工人新村:小时候在曹杨新村长大,四五岁时一家人搬到田林新村,现在居住在上南新村。工人新村起初最大的特点就是一个厂的人集中居住在一起。居民们的需求也都能被满足,比如田林新村里设有菜场,加上位于宜山路的第六人民医院、位于柳州路的社区医院和位于漕溪路的龙华殡仪馆,几乎不出这个区域,就能满足一生所需。
随着上海从生产性城市过渡到消费性城市,工人新村也在慢慢发生变化,城市的人流动起来,进入这个空间,打破原有的结构,工人新村也变成了社区。当下,工人社区有了新的社交场所:垃圾投放点。“现在不像过去要排队打牛奶、开水,家里都可以完成。垃圾投放点是个聊天的空间,唤起人与人之间的交往。”张怡微表示,不管虚拟空间建设得多强大,玩抖音的玩抖音,玩微信的玩微信,人们还是要聚集到一个固定场所来倒垃圾。

图片说明:上钢新村门口的浮雕(图片由张怡微提供)
“回过头来想,工人新村这个空间与我们情感结构有没有关系?肯定是有的,但说不清楚是什么。”张怡微说到,在金宇澄的小说《繁花》中,大概有8到9次提到“工人阶级”,更有意思的是工人们喜欢红木家具,即便他们分辨不出真伪;女工则喜欢沪剧小生王盘声,虽然小毛说“唱得像死人一样”。
可以说,工人新村是上海生活史的一部分,不过记录的比较少。有部拍摄于1985年的纪录片《上钢三厂技校》,从片中可以看到上世纪八十年代地方钢铁厂的风貌。厂区内曾经有烟囱、有交通,有小铁轨,有厂区码头,有民用轮渡。尽管张怡微自己写的很多小说的背景都与工人新村相关,而以工人新村为原型的文学也很少。
对于打捞这座城市较少人关注、时间上比较近的历史,张怡微也在积极实践,半个月前跟一群“90后”去彭浦新村观察。她还记得曾经带队走过上钢新村,上钢新村门口的浮雕、厂区内曾经有的烟囱、两座被保留下来的塔吊……走在工人新村,张怡微觉得十分亲切。“工人新村离我们很近,有很多事情可以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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