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个冬天有点冷。
有很多的喜事,航母入列,胖五上天,相比曾经工作过的阿富汗、中东等地,阿弥陀佛,国泰民安。
但寒风中,也有悲剧。
哈萨克斯坦飞机坠落,不幸的是12人遇难,幸运的是,80多人逃过一劫。真的侥幸啊。
重庆有人跳楼自杀,还砸死了两位路过的高三女生,让人格外唏嘘的是,一位是独生女,一位是失独再生女。这是怎样的悲剧!
还有,朋友圈更愤怒的,一位年轻的女医生被杀害了,非常残忍地被杀害了。
昨天(10月27日),北京市检方宣布,对犯罪嫌疑人批捕,罪名是涉嫌故意杀人。
等待这位凶手的,最多也就是人生几个月的倒计时吧。
确实让人愤怒。
要知道,“医生在救你家属的命,你却要了医生的命!”
网络上,一位遇害医生同事描述了相关过程,部分如下:
……我经历了这件事从头到尾的过程,我清楚一切的前因后果、一切的细节。为什么我一直不发声?!我麻木了周围人对我们死活的麻木,我悲愤于社会大众对我们的偏见和仇视,我们临床一线底层的呐喊在人心的旷野上,震荡不出一丝的声响,不然何至于一次次的暴力伤医杀医事件屡见不鲜。
但这一次,我不想沉默了。
第一个问题:病人的诊治经过。患者95岁老年女性,脑梗塞后遗症,长期卧床鼻饲营养,生活质量不高。12月4号杨文医生首诊的,病人来时呕吐、纳差、意识不清,家属签字拒绝一切检查,仅要求输点液,但是输液后病情无改善好转,几个家属就认定是杨文医生输液给输坏了。
之后我们努力说服家属同意检查,证实病情本就不乐观,老太太全身重症感染(胃肠道、泌尿系、肺部)并伴有心衰、心肌损伤,加上基础病多、高龄、自身免疫功能低下,治疗效果不好预后差是肯定的。我们和家属交代病情,完全没办法沟通。
他们一家子不接受疾病不接受死亡,每天都会因为一点点的病情变化和怀疑我们的用药,不停的吵闹、辱骂、威胁,我们建议病人转院,建议家属走医疗鉴定,都不同意。他们就在抢救室天天跟我们干架,小儿子尤其极端和情绪化,总说老太太死了,我们谁都别想活。半个多月,我们上班都是忍气吞声、胆战心惊。
第二个问题:为什么不联系病人住院。就一句话,天天犯浑的一家人,谁敢接诊收治?!
第三个问题:明明知道一家子犯浑,你们没有安全意识么?!我们有,我们谨小慎微的伺候,我们向上反应了,科里医院都记录和备案了该患者及家属情况,也嘱咐我们注意安全。可是就算警察事前来了,也没有用,就像家暴发生多少次,施暴者都可以冷笑面对,直到最后残忍的砍出那么多刀。
我悲愤于凶手的残忍,在杨文医生凌晨五点多伏案工作时,悄然于背后揪住她头发,扼住她颈部,连砍数刀,那都不是刺伤,那几乎是割头了。多大的仇恨,要这么去发泄,治不好你家人的病,难道我们就不配活着下班么?!我们也上有老下有小。工作上我们竭尽全力,我们更希望治好所有的病人,但那不现实。
我寒心于周围的麻木,两个小时后,当我侥幸躲过屠刀,接手抢救室工作时。杨文医生就在我身旁,被冰冷的抢救着,她的热血还洒满了一地,空气中都是血的腥味,我经历过无数次惨烈的抢救,但这一次大脑完全空白了……
我可以理解其中的悲愤,以至于情绪激烈,但身边的医生都成了“战友”,确实让人倒吸一口凉气。
这是医院,是救死扶伤,但毕竟不是战场啊!
医生,是我最尊敬的职业。
不仅仅古人所说的:不为良相,就为良医。
当年在耶路撒冷工作,三天两头爆炸,有时小爆炸更危险,因为极端分子就是借此等更多人到场后,引爆更大的炸弹。
因此,每次爆炸后,总是两条路线,一条是民众惊恐向外逃生,另一条不顾风险的“逆行”,一般有三种人,第一是军警,第二医疗救护人员,第三就是我们记者。
每个人都可能有小病小灾,都不可避免和医生护士打交道,患病情绪紧张,有点焦虑可以理解,我也不能说所有医生都是悬壶济世,但绝大多数医生,确实是值得尊敬的,也确实和病人相处融洽。
但不管什么理由,这样暴力伤医杀医,已经完全没有底线了。
看到有医生组织发声:守护医生的生命权就是守护患者的生命权,守护一方安宁的诊疗台就是在守护患者的健康权。
难道不是这样吗?
我们难以想象,一个社会如果没有了医生,如果越来越多人都说“我不让孩子学医”,这会是怎样的结果?
让医生战战兢兢上班,抖抖霍霍检查,心惊胆战开药,这还治得好病吗?
医患矛盾,其实哪个国家都有。美国也有患者开枪打死医生的,但都是极其极端的例子。我们毕竟还不是美国,我们本应该做得更好而不是更糟。但事实,却总是让人失望。
怎么办?
一次又一次,以至于真正麻木? |