GQ给李佳琦出了一篇大稿。
这是相当不容易的,李佳琦的时间就是金钱,一篇万字长文,每个标题符号都散发着钞票的气息。
这篇稿子,实际上暗合了我们很多的想象。
譬如李佳琦一定是孤独的,一定是没什么朋友的,一定是时间不富裕的,一定是赚了很多钱之后瘫在椅子上放空的。
这几乎是人物报道给公众呈现一个‘现象级符号’所能做的规定动作。
庞麦郎、小吴,你大概都能从相关人物报道中找到共通的地方。那就是把他们台上、台下的形象、气质背离的一面刻画出来。
只是GQ走进了当事人,他写出来就是一篇重量级的报道,我们靠想象写出来,那叫《知音》。
只是大部分报道都是各方势力平衡之后的产物,李佳琦或许有纸醉金迷、骄奢淫逸的一面,但编辑在文本上做了取舍。
报道中,快节奏的劳碌,幸运女神击中小人物的戏码,倒也不出人意表。我感触最深的是李佳琦对自我的认知。
譬如,他介意自己不是明星,只是网红。他介意自己作为一个美妆宣发活动的流量担当,却没有与其他明星一起登上上海外滩的震旦大屏幕。
他和杨洋同台合作过,也拍过抖音,他们在视频里谈笑风生。但在一次晚宴中,李佳琦与杨洋分坐餐桌两面,只是礼貌性打了个招呼。李佳琦觉得自己在表演另一个‘李佳琦’。
他挣了很多很多钱,是直播带货界的一哥,是很多人想攀附的新势力,但他介意自己‘网红’的身份。
王祖蓝半小时只卖出五盒面膜,但他是李佳琦羡慕的明星。
有个网友在 GQ 的文章下面留言:
我以前也觉得网红挺low的,但最近改变了看法,不应该带着有色眼镜去看他们,起码那些成功的在业界有一定影响力的网红,确实就是本身有一定实力又比你努力的人呐,承认别人牛B有这么难吗?
如果这是拍马屁,那一定是结结实实打在了马蹄上。
现实是,网红自己觉得网红low,没有作品,自我矮化。
打个不恰当的比分,你去恭维李莲英:‘您可真是中国上下五千年最好的公公,我以前觉得公公挺low的……’
李莲英一定会让小凳子、小桌子把你拉下去杖毙。
‘老子多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……’
阶层问题真的是中国人永恒的母题。
钱未必能带来安全感,中国人还追求身份的确立,以及社会评议。
我想到2013年的时候,作为自媒体人,是无法向亲朋好友是准确解释这个身份概念的。2019年了,自然不必解释了,他们连‘UP主’是啥都知晓了。可是,自媒体人又在追求更高阶的身份标签。艺人、青年作家、心灵导师、文艺教主、福布斯30岁以下30人……
《三联生活周刊》做过马伯庸的一篇报道。文章起手,马伯庸就对‘网红标签’大倒苦水,‘我也没做过网红做的那些事儿呀,一提到网红这个词,人们往往会想到营销出来的大V。我是一个作家,我的粉丝是以作家身份带来的,不是我专门去做这样的事儿。’
挺可爱,也挺可笑的。
马伯庸从天涯社区一路走来,典型的网红路径,作家这个身份,一定是有代表作之后,社会舆论才会给予认定,他之前在网络上留下那么多文字,直到古董篇一纸风行,才被认定为作家。
为什么业已在各自领域成名成腕的人忌讳‘网红’这个词呢?因为涵盖太广,上下限太宽,不够确指。譬如郭美美是网红,马伯庸也是网红,那后者肯定不乐意。
自媒体亦然。青岛农村做号的大妈‘露露’是自媒体,你位列新榜500强也是自媒体,你肯定不乐意。
《左传》有云:太上立德,其次立功,其次立言。当代人的终极追求就一个:立身。确立自己在社会坐标中的位置。且绝对要拔高一格。
成功是一门显学,社会也给不自满的网红留了一条通往明星的罗马大道。
那就是:破圈。
摩登兄弟刘宇宁曾是一个抖音网红,街边卖艺,声名鹊起。
现在,他是一个明星了。因为在我国只给明星匹配的资源与平台,他利用上了。他登上了大众传媒,他登上了任何需要吸睛的舞台。我参加一年一度的抖音盛典,刘宇宁的粉丝声量不比蔡徐坤、肖战差。
所以,papi酱、李佳琦、薇娅,他们想成为‘明星’,破圈就是了,去往那个更迷幻的圈子里钻就是了,大家互相利用就是了。 |